迟野南风.

有风自南,翼彼新苗。
一个写手。

【朱白】泅渡

 一个晚得不能再晚的两周年贺......算是吧?

不是劝退小作文是甜梗,球球了。

前排表白 @雨醉青蔷 


ZYL,ZYL,ZYL和ZYL。


白宇丢了手机嗤笑一声。

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,谁知道他说ZYL,到底是指郑云龙、张云雷还是似乎有些乱入的赵云澜。


这样也好。


白宇转过身去。刚下过雨,写字楼顶层的玻璃幕墙沾惹了一层水汽,窗外霓虹车马喧嚣如尘,倒映在起了雾的玻璃上不甚清晰,落在白宇眼里只是团斑斓的影子,折映出整个光怪陆离的人间。玻璃窗的隔音效果很好,将喧嚣隔离在窗外,但对面大楼的霓虹灯却不停地闪烁,如同终日不息的喧嚷被物化成滚滚的惊涛骇浪,拍打撕扯着人们麻痹的神经。拉上三层隔音的棉布窗帘,这浩大的声势仍不依不饶地闯进每一个逼仄的角落,反客为主一般。


这戏什么时候散场。


白宇烦躁地想着,手指划过水汽浸染的玻璃幕墙,意欲画个笑脸,却总不尽人意,冰凉凉的水珠沿他手指划过的痕迹砸下来砸在他脚面,那笑脸就变成了哭脸,嘴角还上扬,要笑不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。

他索性就关了灯拉上窗帘,不去看外面盛大虚华的霓虹烟火,捧杯热水上床裹了被子,热气氤氲挂上他睫毛,忽然就笑出声来,声音轻轻地颤了颤,笑意沉在喉咙里不甚分明,像栖身于水草间的鱼吐了个小小的气泡。

自己跟自己在这矫情个什么劲。

倒也不是个多大的事情。


朱一龙被别家唯粉骂了。

对家这群小姑娘啊,打着爱的名义,挑起一波又一波的口水仗,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,寸草不生,当真是比两年前的镇魂女鬼还要恐怖万倍。

他家哥哥那么安静那么与世无争的人,怎么就惹上了这事呢。

欺负老实人啊。

谁红捧谁,粉丝也就可以仗势为所欲为,是圈子里的规则,白宇又怎么会不明白,只是当真为他哥感到不值。



快节奏的时代,人人都被时代的浪潮裹挟着向前奔跑,昨日还是花开时节动京城,今日就是落叶满阶红不扫。一场烟花一样盛大的晚宴,万人空巷以后连余烬都不剩下。

多荒凉,也多萧条。

好似昨日生今日死,蜉蝣尚有三年蛰伏。

竟是什么也没剩下么?


两年而已,一眨眼的岁月。


白宇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阵儿,开始没来由地担忧起他哥哥来,转而又想了想,朱一龙也不是没了他就不能活。

他们都不是没了对方就不能活。

没遇见对方的那二十多年,不都是一个人过的吗。

轮得到他?


手上捧的水早已经冷了,陶瓷挨上腕骨冰得他打了个小小的寒战。


白宇同志心一横,把杯子重重顿在床头柜上,把以上乱七八糟的想法归结为偶然一次的脑内打结事故,翻了个身准备睡觉。


黑夜里睁了一会儿眼睛以后,白宇悲催地发现,他睡不着。


黑暗是情感最好的催化剂,白日里多坚强的壳子此时都被卸下,露出里边柔软的芯子来,反复浸泡揉搓捶打浆洗,饱满酸涩得含了一汪水一般。

白宇裹了被子坐在床角把自己缩成一只小熊,委屈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。

他没来由地就想起,两年前这个时候,自己身边合该是有人陪着的。


窗外的霓虹灯还在不依不饶地闪烁,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映上白宇的眼睫,他闭了闭眼,光透进眼底是猩红的亮色,宛如某种陆离的鬼怪掀起窗帘往里偷看,窗外的世界充斥着嚣嚷喧闹的名为红尘的怪物,而他一个人在无边黑暗的浪潮里泅游,无处安息,无枝可依。


白宇记得当时他也是这样裹着被子坐在床上,他坐在床头,朱一龙坐在床角。台本对过两三遍之后话题就开始莫名其妙地跑偏,他非要拉着朱一龙对莎翁的剧本,从“除非勃南的森林向邓西嫩高山移动”一直到“哦,海伦,完美的女神,圣洁的仙子”,直到朱一龙绷着脸说出那句“我的爱人”,才绷不住笑倒在床上,就顺势躺在他哥旁边,头枕上朱一龙的大腿,眯起眼睛说你也是。

顺理成章地就被笑着推开说你幼不幼稚,现在小姑娘怎么形容他龙哥的来着?哦对奶凶奶凶的。

霓虹遍卷而窗外翻风,酒店的奶油色窗帘被撩起来,就像他们前天续摊儿一人一口吃掉的甜点心。

他忽然就说哥哥我们出去吃火锅吧。朱一龙说好。

那天他依稀还记得是情人节。路上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捧一大把花叫卖,人群熙熙攘攘,一对一对的情侣都挽着手走在街上。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拉着朱一龙去了一家挺远的火锅店,说什么他之前有优惠券再带一个人来就半价,到了才知道是情人节的宣传。出来的时候有大胆的小姑娘拉住他说先生给你男朋友买束花吧。他愣了一下摆手后退说不是不是,余光却瞥见朱一龙偷偷地笑,上前一步从那一大把花中抽出来一枝递给他。

“也不知道照顾照顾人家生意。”他听见朱一龙半真半假地嗔一句,两人的耳朵尖都悄悄地红,白宇赶紧抬头假装看看月亮,由衷地感谢那天不是月亏。


好像这样假装不知道就可以回避,鸵鸟战术在哪里都一样好用。


倒是他现在这样深更半夜躲在被子里一遍一遍咀嚼先前的记忆,反而像个失恋后哭哭啼啼的小姑娘。

白宇猛地深吸一口气,像个行将窒死的泅水的人,心里没来由地觉得荒唐。

倒也不是说他是个多矫情的人,多么贪婪那一丝温存。

而是那光景太过盛大太过美好,虚幻得仿佛不在人间而在天上,未曾沾染一分一毫的灰尘,因而失去就显得格外落寞格外怅惘。

也不是说他过得不好。他过得很好,甚至在外人看来还有几分潇洒,只是未敢再去回味那一场两人亲手编织又亲手打碎的虚幻的温柔乡。

那是沈巍心口插的一根冰锥,也是他行走坐卧伴着的刀剑。

那是他的朱砂痣、心头血、白月光。


白宇也看过他们的采访剪辑,看过镇魂女孩口中所谓的实锤。他现在还记得朱一龙有一个单人采访,他说那场戏不能深入解析。

他不能,他亦不能。


过往的光景总易让人沉沦。


白宇这样想着,竟也就昏沉着靠在床头睡着了。




朱一龙最近过得并不好。

饶是他过得再怎么风平浪静与世无争,他大概也能从那群小姑娘的哭天抢地中猜到七八分事情的始末。

这些年他自认勤勤恳恳兢兢业业,喜欢他的人不多,骂他的也并不少。朱一龙自认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,慢热而且不爱说话,也没什么本事来逗笑那高朋满座。

于是就有人说他不懂营业,不食烟火。


可是,那位不一样啊。


化妆间逼仄的场地居然还有个小窗口,外面的天便被寸寸折进这四方小格子里,阴冷似能攥出一把雨水来,天光被铁栅剪碎成细小的阴影落在对面的白墙上,室内暖橙灯光如软玉生香,流金泼墨,最是寻常的热闹光景,就衬得那一面灯光照不到的墙格外萧索,铁栅栏的影子落在墙上,从朱一龙的角度看去,那白墙就酷似一位被上了重枷的囚犯。

时代的浪潮倾覆而下,谁人都被自己的欲望裹挟着奔跑,自愿或者被迫戴上枷锁,被判处无期徒刑。

朱一龙关了手机乱七八糟地想,思绪莫名就飞去了两年前的夏天。


白宇总是不一样的。

他似乎在哪里都是会讨人喜欢的。说话逗乐仿佛是他天生的本事,到哪里只要他开口,就能赢得满席掌声。

白宇话痨,他话废,两人在一起倒也是性格互补,各得其所。那些记者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刁钻角度提问,他反应总要慢半拍,眨巴着眼睛去看身边的白宇,白宇就大笑着接过他接不住的梗圆回来,遂了那些小姑娘的意,哄得她们欢天喜地地来欢天喜地地走,也就没空逼着他回答他说不上来的问题。


他记得一场双人采访,有个网友提问沈教授为什么活了一万年都不结婚。

他知道答案,白宇自然也知道答案。

那是白宇脸上少有的慌乱表情,语气和肢体动作都不自觉带上了夸张的表演意味。他说我知道我知道,他要牺牲小我创造世界和平。明明正确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,却还要扯这么一通无厘头的废话,只为成全他最后一点儿不能为外人道的私念。


倒不是说他现在应付不来记者连珠炮似的提问,只是硬要让一个唱莎翁悲喜剧的歌者去化了妆扮小丑在台上逗乐,总还是有些无所适从。


朱一龙半靠在沙发上任由化妆师摆弄,手里攥着早就黑屏的手机,腕骨无力地搭在皮质扶手上,额前两绺碎发软软垂下来勾勒出一个柔软的弧度,安静得像个面容姣好的陶瓷娃娃。

小助理走进来,大概是翻过了微博,颇有些担忧地问朱老师你还好吗。

朱一龙就抬起头冲她温和地笑笑,说我很好。灯光折进他眸子里,开出一层虚华的烟火。

他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我很好,重复的遍数多了自己竟也隐约地相信,麻痹着别人,也麻痹着自己。

戏早就已经散场了,动了真情的是他,放不下忘不了的也是他。

关了静音的手机里悄悄划过一条提示。

“两周年。”


他记得那时候白宇常来烦他,龙哥龙哥地喊,小孩声音放轻了很好听,有一种他不自知的缱绻,像是刚洗过的莲藕,开出雨水的天。

“And I was thinking to myself

This could be heaven or this could be hell”

关于那天的KTV特别策划其实还有后续。

他坐在酒店双人床的床角弹那段长长的吉他和弦,白宇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哼着主旋律。他弹完长达七分钟的曲子,白宇突然凑过来说哥哥今晚月色真美。

朱一龙的记忆里那晚的月色确实很美。他们的房间在顶层,头顶是整个天空浩渺而盛大的月色,他细细拨弄几声吉他琴弦,感觉身边白宇窸窸窣窣的动静,下一秒他白净的小臂就搭了过来,小猫尾巴一样软腻勾人。


“This could be heaven or this could be hell.”


朱一龙清楚得很,他不是沈巍,白宇也不是赵云澜。

他心里明白三年前那场盛大的夏日狂欢不过是一场戏演给所有人看,过后他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,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白宇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,从那场戏中抽离出来,他那么活泼招人喜欢,到哪里都会过得很好吧。

但他就是放不下。


不知是谁逢场作戏,又是谁假戏真做。


窗外似有雨落。


早上的戏朱一龙连拍了几场都感觉不在状态,便请了假出去,撑一把伞在雨里漫逛。滂沱的雨水倾落,雨伞在朱一龙头顶盛开一朵饱蘸了湿气的莲华。

喧嚷的城市里万千人摩肩接踵,各式各样的雨伞从他身边匆匆擦过,红的,黄的,绛紫烟灰浅绿水蓝,都是一方孤岛。

唯独朱一龙的是把透明雨伞。

他们的岛屿都能遮住表情,藏起情绪,而他却孑然立在滂沱的雨幕里,心事被巧妙地昭告天下。形色的雨伞川流不息,他就像汹涌的潮水里,一方突兀而嶙峋的礁石。


似乎.......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呢。趁着两周年这个时间给他打个电话,应当也不是很奇怪。

朱一龙安慰自己似的,拿起了手机。



白宇昨夜睡得并不安稳。倚着床头睡的后果就是起床以后腰疼背疼脖子也疼,连带着头也晕沉,塞了一脑袋糨糊一样,临下午还发起了低烧。

也许是太久没好好照顾自己了,免疫力都差了许多。白宇缩在被窝里默默地想。

好像今天是什么日子,似乎还挺值得纪念,但他就是想不起来。

正这样想的时候,手机震了几震。白宇瞄一眼来电显示,差点儿把手机扔了。

犹豫再三,他还是接起了电话:“龙......龙哥?”


电话那端的人好像也有点犹疑,他听见对面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一般轻轻开口。似乎是在街边,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,竟也有着有着雨落似的温柔:


“白宇,两周年……快乐。”



对面是好长一段沉默,沉默到白宇有些局促起来。忽然他听见朱一龙唱起时间飞行。清唱,甚至声音隔着手机有些嘈杂,但他听得那么真切。

他唱:“我停留在这里 等你的消息

永远 不说放弃

跨越时间一起 飞行”

白宇微笑唱出最后一句。

“跨越时间 我在......原地。”
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
于黑暗中泅水的人面前出现了一座孤岛。

他登上这座孤岛,他们的世界刹那间被点亮。

从此百花齐放,莺飞草长,万寿无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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